生活隨筆 2009-01-19 by pcchen

對「蝴蝶效應」這四個字,常見類似的闡述:「一隻蝴蝶在北京城輕拍翅膀,可以導致一段時間後在美國的東岸佛羅里達刮起一場大風暴。」從某種角度來引申,可指一個壞的微小的作為,如果不加以及時地引導、調節,若干年後很可能會給社會帶來非常大的災難。反之,一個好的微小的作為,只要方向正確,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也很可能會給社會帶來非常大的福祉。

系統思考工具的產生就為了探索這類的現象,它的目的就在於了解這些不容易被觀察到,或根本不會去注意到,以為是不重要的系統變數,所可能產生對未來的影響。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任何一個時代所發生的大事,不論是好是壞,都可以推演出原始的起因。系統思考最大的用途,就在於要實施或執行一個新的措施、新的改變時,要設法推論出它對系統所產生的影響。做分析時,一般人所犯的最大疏忽,就是只注意到顯而易見的、有直接影響的部份,而忽視了不會造成即時的影響,但透過時間滯延積蓄放大的特性,卻會為未來造成非常重大的影響的部份。它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壞的,如果是壞的,那可能就會是一場大災難。

這次的金融大風暴席捲全球,所造成的重大損失是難以估計的。風暴的源頭在美國,但災情最嚴重的卻很可能遠在北歐、東歐或亞洲的某個角落。但不管怎麼說包括台灣在內,幾乎每個國家都受到了災情不低的傷害。這場風暴的起因為何?誰是罪魁禍首?目前唯一受到質疑和追究的只有美國的前聯準會主席葛林斯潘,他不久前在美國國會聽證會上,在國會議員圍剿之下,終於承認錯誤。對於這位曾經呼風喚雨,在聯準會十八年任內,帶領美國走過2次經濟衰退,任誰都無法否認他任內美國有著低通膨成長率和低失業率的輝煌歷史,但遇上這場前所未見的金融大風暴,還是讓他栽了跟頭,不得不認錯。

當然會造成全球幾乎所有的國家都受傷慘重,元兇當然不只葛林斯潘一人,除了他的貨幣政策錯誤導致房地產泡沫,對浮濫的衍生性金融商品,尤其是將龐大的次貸證券化,透過重重的包裝販賣出去毫無節制才是問題的所在。而各國的央行和金融控管單位幾乎完全沒有作為,放任這類的金融商品在市場上行銷。他們都有些兒像「蝴蝶效應」裡的那隻拍動翅膀的蝴蝶,對身旁的事漫不經心,日積月累終於不可收拾造成了這場金融市場信用崩盤的大風暴。

這次的風暴對台灣的影響和傷害更是不小,受傷最慘重的反而是一般民眾,廣大的投資人的資產嚴重的縮水,其中許多老年人原本應該是靠著退休積蓄的微薄利息過日子的,卻因為央行彭淮南一貫的低利率政策,讓他們不得不把錢拿去投資自己根本就搞不清楚的金融產品,對這些老人來說賠錢沒收入已經不得了了,有些甚至落得血本無歸。看到街頭的遊民越來越多,失業的人口每天都在創新高,有許多學生還因為父母失業不得不休學。社會治安亮起紅燈,偷竊搶劫事件越來越頻繁,居家都不感安寧。這麼大的系統事件讓整個社會動盪不安,難道不該找出始作俑者的元兇嗎?就這麼一句金融風暴是全球性的,台灣當然無法置身事外,就可以輕鬆地把責任擺脫掉嗎?如果不找出元兇,還放任同樣的人,用同樣的心態搞同樣一套的貨幣政策,能讓台灣再回到過去安康富庶的日子嗎?

不知道甚麼時候開始,已經沒再聽到人提起台灣錢淹腳目的風光,也不知道甚麼時候開始,需要政府紓困的行業到處都是,經濟搞成現在這樣滿目瘡痍,失業問題越來越嚴重。其實執政者只要用腦筋想想;維持民生最基本的農、漁、林、牧業人口快速凋零,糧食自給率大概只有三成,就該知道問題出在那兒了。錯誤的拼外銷的低雙率貨幣政策,擠壓所有的社會資源捐輸給外銷產業,任令這些產業毫無節制的肆意擴充,讓大量的職業人口擠在依賴歐美消費市場的職業圈子裡,將一國的國民生計大量地寄託在別國人民的窮奢極侈之上,怎麼可能不出問題。物極必反,市場需求一但出狀況,就會搞成眼前所見的這些亂象。問題就出在長久以來央行總裁彭淮南飲鴆止渴的貨幣政策上,只要外匯存底數字漂亮,讓他好操控匯市,其他潛在的風險,一概視而不見。

大概是因為彭淮南屢獲銀行家雜誌、全球金融雜誌的最佳央行總裁好評,所以即使台灣的經濟刮起那麼大的一場系統風暴,捅出那麼大的簍子,沒見到有人承認錯誤,也沒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性,當然也沒有一般民眾會去深入了解,究竟雜誌對他的好評內容和民眾生活的幸福度有沒有關係,還是只是根據一些外匯市場的金融數據而已。但發生那麼大的問題總是要設法解決,沒看到有政府官員開始探討問題追究責任,只看到央行的彭淮南從去年到現在拼命地招開記者會宣佈降息,利率越降股市越低迷,企業不但沒因此而投資,反而不斷裁員,要求員工放無薪假。最糟的是台灣已經是高齡化的社會,龐大依賴定存收益過日子的中老年人,許多人的生活立刻陷入困境。彭淮南說低利率才能讓資產維持住它的價值,如果這位老兄有台北的豪宅資產,而定存不多的話,那這傢伙的私心就真算得上是「其心可鄙,其行可誅」,這一切的作為就居然只為了護住富人財產的價值。

前監察院長也是位財經專家的王作榮說,執政成績不好,就應讓內閣改組,該換掉的人就要換,該請走的就請走。像發生這麼大的一場風暴,讓那麼多的人受害,到現在還沒看到政府追究失職官員,甚至於還繼續任用這樣的人物用同樣的手法主導國家的貨幣政策,難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都是天災所造成的嗎?古代叫欺壓百姓的惡官為狗官,意思大概是指這些人狗眼看人低,眼中只有權貴富豪沒有一般民眾。現在的行政官員,許多也是狗眼中只有企業財團的經營利益,沒有一般民眾的民生疾苦。民眾也就只有自救,而且要用強勢的手段,才能解決問題。

最近看到連動債自救會在台北市博愛特區舉行大規模的遊行示威活動,抗議政府漠視與銀行卸責。據統計,這一波連動債風暴導致超過五萬個家庭血本無歸。多年前台灣社會還非常富裕的時候,大家的日子都很好過,我在銀行的定存利率還有一分四厘,根本就沒聽過目前這許多奇奇怪怪的金融商品,更不要說還有人會去買。是誰造成今日的低利率環境,讓退休的老人都得挺而走險不可,給銀行有機可乘,找一些根本就沒有理財本事的人,大賺財富管理錢,講難聽一點就是以騙術坑殺投資人。

看到自救會的成員,有許多是老年人,他們一生的積蓄,就這樣化為烏有,生活頓時沒有著落,可以想像他們心中的痛苦,令人非常同情。不過像這類的示威抗議活動大都毫無成效,我覺得最大的問題就是找錯了對像,抗議錯了地點,失去了聚焦的效果白費力氣。譬如說連動債自救會把抗議活動拉到各個銀行的門口,行政官員可說是事不關己毫無影響,銀行只要拉下鐵門來個相應不理,自救會也就沒輒了。抗議要有效,對象一定要是政府官員才行,而且官位是越高越好。要是我的話,認定是因為央行營造的低利率環境,讓我不得不投資才會上當,抗議的對象就該是始作俑者的彭淮南才對。聰明的人不會到政府機關門前抗議,除非是像當年施明德領軍的紅衫軍,有千軍萬馬聲勢浩大的隊伍,才能逼人出面解決問題。所以到央行門前抗議,不如到彭淮南寓所前抗議,抗議要持續才有用。遇到皮厚的也沒用的話,就到行政院長劉兆玄的寓所前抗議,若還沒效,就到總統馬英九的官邸前長期抗議,總會有人出面解決問題的。

針對這場金融災難,馬政府表現出來讓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無能和傲慢。看看央行總裁和財經首長談話的態度和內容就可以得知,在他們眼中根本就沒有弱勢者的位置,甚至於有人以為自己表現很好穩坐官位,根本一點都不在乎國民黨還能不能再繼續執政的問題。再看看我們投票選出來的馬總統在幹什麼?到處花錢血拼說是刺激消費拼經濟,對大量失業的人口,對中高齡靠退休金利息過日子口袋裡可用的錢越來越少的現象視而不見,真是諷刺,只能用麻木不仁來形容。這個新政府最糟糕的是;看不到它的願景,繼續延用造成金融問題的人和政策,請上台的人物,又看不到有甚麼出色的官員和做為,不但不能帶給人民對未來的希望,還讓人感覺到對未來無盡的黑暗和絕望。

本來這場金融風暴,明理的人都知道它是系統事件,是由於疏忽放任,經過很長的時間蘊釀而成的,不可能是新上任還不到一年的馬政府所造成的。照理說,很容易就能把責任推給前朝,但如果新政府繼續任用原來造成這場風暴的元兇,仍然延續原有禍害國人的貨幣政策,那它當然要概括承受過去和未來的所有責任。我不是經濟學者金融專家,對我來說台灣從早年的富裕安康錢淹腳目,搞成今天的慘狀,尤其是社會上充滿了功利主義和嚴重的貧富不均勻現象,就是長久以來執掌相關業務的重要官員,他的價值觀出了問題。

遇到這麼大的風暴,又是有關民眾利益的事,執政黨對於造成全國民眾數以百億千億元損失的重大錯失,不認真探討追究元兇。只會釘住阿扁的海角七億,窮追猛打,這就是選擇性正義。而台灣最大的在野黨民進黨,也居然沒出面站在弱勢的這一邊。有時候真搞不懂,可以大作文章,可以借力使力改善政黨形象,拉進與民眾關係的好時機,甚麼事都不做,只會在無關緊要貓熊團團圓圓的命名和李慶安的國籍問題打轉,不然就是糾纏在目前還在看守所裡阿扁的官司上,令人真失望。這政黨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問政的論述,去年總統大選,曾聽到民進黨的候選人謝長廷談到「幸福經濟」這四個字,我好興奮終於有人要從讓人民幸福的角度來談經濟,而不是甚麼GDP、GNP的「數字經濟」,我豎起耳朵好一陣子,想聽到它的內容,真遺憾,每次看到他上電視,除了對手馬英九的綠卡事情,沒有其他任何有些內涵的東西,或許這就是民進黨政治人物的通病,也是他們很難在都會區中產階級中打開市場的原因之一。

以往我們對執政者失望的時候,能做的只有下次選舉不投票給他了。當然從現在開始的各式各樣選舉我都要投給能趕國民黨下台的對手。或許有人會問我:「你不是一向投給藍的嗎?你不是很討厭民進黨嗎?」我覺得這是個誤會,以前我不投票給民進黨,但也不投票給國民黨,直到2004年開始,因為民進黨和阿扁實在太爛了,我才開始投票給國民黨候選人。現在它做的那麼爛,台面上都是同類傲慢眼中只有財團利益的官員,當然要儘快趕他們下台好好反省一下。即使不得已讓民進黨上台,那也是必要之惡。與其在絕望中還要容忍傲慢,倒不如尋求可能改變的希望。

選民也是有責任,會造成今天的各種政治亂象、金融亂象,我們每個身在系統中的人都有責任,因為我們鄉愿放任行政官員犧牲原來是屬於民眾的權益,長期向財團做利益捐輸,對逐步從身邊被剝奪流失的利益視而不見,直到有一天,我們忽然發現原有的幸福富裕都消失了,只能在記憶中被懷念,就像是光陰的故事,它已經成為過去式了。就因為我們不在乎,才讓我們的生活在不知不覺中緩步變調,讓我們的生活方式每況愈下,就像在緩慢加溫的水中被煮熟的青蛙一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將不只是目前中高齡退休族的苦惱而已,如果你認為自己還年輕不在乎,那很快地這些苦惱就會是屬於你的,因為你也在系統之中。

不要坐以待斃,不要認為自己很渺小就無能為力。要像「蝴蝶效應」裡的那隻在北京城的蝴蝶煽起翅膀,最終造成佛羅里達的一場大風暴。不喜歡台面上這個政黨的作為,就要自己站出來,不斷地從身邊的人群和親友開始,不斷地傳遞出訊息,喚醒大家為自己爭取更理想的生存環境。只要大家努力以赴,利用任何可能的傳媒傳遞出訊息,弱勢者只有利用輿論來爭取權益、改變政局。只有靠自己,不要依賴可能會出現貴人或奇蹟,幫我們解決問題。大家只有從自己開始,自己動手做一隻力挽狂瀾努力煽動翅膀的蝴蝶,終有一天會掀起另一場革命性的大風暴,找回已經消逝的以人為本的「香格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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